秦淮河畔的脂粉腻香秦淮河畔的脂粉香，顽强地穿过几条街，混合着码头区挥之不去的鱼腥味和潮湿的水汽，一股脑儿扑在人脸上。
说它好闻吧，有点刺激；说它难闻吧，嘿，闻久了竟然还有点上瘾。
这就是金陵城南，烟火气浓得几乎让人窒息。
‘忘忧茶馆’那扇嘎吱作响的破木门边，林小满没个正形地靠在门槛上，后脑勺抵着门框，一条腿弯曲着，另一条腿伸到街面上，差点儿绊倒一个挑着担子匆匆而过的卖菜老伯。
‘哎哟！
小满小子！
收收你的腿！
’老伯笑骂一句，颠着担子走了。
林小满嘿嘿一笑，把腿收回来一些，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颤颤悠悠。
他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这活色生香的街景——扛着大包的、叫卖货物的、摇着扇子假装路过的女子、追逐偷了肉包子的野狗的光屁股孩子……真是热闹非凡，贫穷也是真的。
他心里的小算盘可没闲着：东头的赵寡妇还欠着三文茶钱，西街的王屠户上次欠的账该去收了，后厨的米缸似乎又快见底了……老爹去世后留下的这间破茶馆，收入就像老太太的棉裤腰，松松垮垮，漏洞百出。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下个月真的要带着伙计们一起去喝秦淮河的西北风了。
愁啊！
但他林小满是何等人？
城南这一带有名的乐观派（穷开心），天塌下来也得先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好处。
‘小满哥！
小满哥！
不好了——！
’一声尖锐的尖叫划破了街面的喧嚣，像个小炮仗一样炸响。
隔壁剃头匠家的小豆子，头顶着那个被剃得坑坑洼洼的痢痢头，脸色苍白，像炮弹一样冲到他面前，嗓门大得足以掀掉茶馆屋顶的瓦片。
‘虎爷！
虎爷的人又来收‘茶水费’了！
拿着那么粗的棍子！
眼看就到街口了！
’小豆子一边叫，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棍子的粗细，眼里的恐慌几乎要溢出来。
这‘茶水费’收了小半年，比秦淮河的汛期还要准时，一次比一次凶猛。
茶馆里仅有的两个老茶客听了，脸色大变，赶紧放下几个铜板，悄悄地溜走了。
伙计福贵从后厨探出头来，脸色难看。
林小满心里也是一沉，暗骂一声‘催命鬼’。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在福贵和小豆子面前输了气势。
他一个鲤鱼打挺……没能完全挺起来，腰部撞了一下门框，疼得龇牙咧嘴地蹦了起来，嘴里的狗尾巴草‘噗’地吐出老远，袖子一撸，露出两截细瘦的胳膊，气势倒是十足：‘慌什么！
看看你们那点出息！
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有来无回’！
福贵！
拿家伙！
跟我……’‘迎战’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可能因为太激动，忘记了门槛，转身往里冲时脚下突然一滑，踩在了不知谁掉在地上的半块烂菜叶上。
‘哎—哟—喂—！
’一声悲怆的怪叫，林小满整个人腾空而起，然后重重地摔进了门廊边那一大堆刚收来的、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破烂里。
顿时尘土飞扬，几个破麻袋、缺腿的凳子、瘪口的铜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噗！
呸呸呸！
’林小满灰头土脸地抬起头，吐着嘴里的灰尘，感觉门牙都快被磕松了。
伙计福贵和小豆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刚才那点悲壮的气氛全被摔没了。
林小满尴尬地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右手下意识抓挠的时候，死死攥住了一个硌人的东西。
他抬手一看，是半颗脏兮兮、沾满灰泥的骰子。
这玩意儿混在破烂里有些年头了，颜色都褪得差不多，而且只有一半，像是被什么极锋利的东西一刀劈开，断面异常光滑。
‘真他娘的晦气！
’半颗骰子还脏兮兮的，这兆头简首坏透了！
林小满想也没想，胳膊一扬就准备把它扔回那堆破烂里。
可就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那骰子粗糙灰暗的断面上，似乎极快、极模糊地闪过了一点微不可察的金光？
快得像错觉，像是夕阳余晖恰好晃了一下眼。
‘嗯？
’林小满动作一顿，把手指缩了回来，疑惑地凑到眼前，仔细打量这半拉破骰子。
灰扑扑，脏兮兮，没啥特别的。
刚才那是啥？
眼花了？
就在这时——‘哐当！
’街口传来一声嚣张的踹翻箩筐的声响。
‘滚开！
别挡虎爷的路！
’粗野的喝骂声紧跟着传来。
林小满一个激灵，抬头望去，只见夕阳拉出的长影里，三个身材魁梧、歪脖子瞪眼的汉子，横着膀子晃荡过来，为首的肩上还真扛着一根吓人的哨棒，眼看就要堵到茶馆门口了！
福贵和小豆子吓得脸色发白，首往后缩。
危机临头！
林小满心里电光火石般一闪，也顾不上研究那金光是不是眼花了，他捏着那半拉硌手的破骰子，眼珠子滴溜溜地飞快一转，扫过门口的破烂堆，又瞟了眼越来越近的打手，一个胆大包天、还带着点儿损的主意，嗖地一下，像火星似的蹦进了他的脑袋瓜里。
赌了！
他嘴角一咧，突然扯开嗓子，对着街面就嚎了起来，声音那叫一个凄惨可怜，跟刚才撸袖子要干架的模样判若两人：‘哎呦喂！
我的传家宝！
我的金骰子啊！
哪个天杀的王八蛋给摔碎了啊！
这让我怎么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老爹啊！
我不想活了啊！
’
说它好闻吧，有点刺激；说它难闻吧，嘿，闻久了竟然还有点上瘾。
这就是金陵城南，烟火气浓得几乎让人窒息。
‘忘忧茶馆’那扇嘎吱作响的破木门边，林小满没个正形地靠在门槛上，后脑勺抵着门框，一条腿弯曲着，另一条腿伸到街面上，差点儿绊倒一个挑着担子匆匆而过的卖菜老伯。
‘哎哟！
小满小子！
收收你的腿！
’老伯笑骂一句，颠着担子走了。
林小满嘿嘿一笑，把腿收回来一些，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颤颤悠悠。
他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这活色生香的街景——扛着大包的、叫卖货物的、摇着扇子假装路过的女子、追逐偷了肉包子的野狗的光屁股孩子……真是热闹非凡，贫穷也是真的。
他心里的小算盘可没闲着：东头的赵寡妇还欠着三文茶钱，西街的王屠户上次欠的账该去收了，后厨的米缸似乎又快见底了……老爹去世后留下的这间破茶馆，收入就像老太太的棉裤腰，松松垮垮，漏洞百出。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下个月真的要带着伙计们一起去喝秦淮河的西北风了。
愁啊！
但他林小满是何等人？
城南这一带有名的乐观派（穷开心），天塌下来也得先看看能不能捡到什么好处。
‘小满哥！
小满哥！
不好了——！
’一声尖锐的尖叫划破了街面的喧嚣，像个小炮仗一样炸响。
隔壁剃头匠家的小豆子，头顶着那个被剃得坑坑洼洼的痢痢头，脸色苍白，像炮弹一样冲到他面前，嗓门大得足以掀掉茶馆屋顶的瓦片。
‘虎爷！
虎爷的人又来收‘茶水费’了！
拿着那么粗的棍子！
眼看就到街口了！
’小豆子一边叫，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那棍子的粗细，眼里的恐慌几乎要溢出来。
这‘茶水费’收了小半年，比秦淮河的汛期还要准时，一次比一次凶猛。
茶馆里仅有的两个老茶客听了，脸色大变，赶紧放下几个铜板，悄悄地溜走了。
伙计福贵从后厨探出头来，脸色难看。
林小满心里也是一沉，暗骂一声‘催命鬼’。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在福贵和小豆子面前输了气势。
他一个鲤鱼打挺……没能完全挺起来，腰部撞了一下门框，疼得龇牙咧嘴地蹦了起来，嘴里的狗尾巴草‘噗’地吐出老远，袖子一撸，露出两截细瘦的胳膊，气势倒是十足：‘慌什么！
看看你们那点出息！
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有来无回’！
福贵！
拿家伙！
跟我……’‘迎战’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可能因为太激动，忘记了门槛，转身往里冲时脚下突然一滑，踩在了不知谁掉在地上的半块烂菜叶上。
‘哎—哟—喂—！
’一声悲怆的怪叫，林小满整个人腾空而起，然后重重地摔进了门廊边那一大堆刚收来的、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破烂里。
顿时尘土飞扬，几个破麻袋、缺腿的凳子、瘪口的铜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噗！
呸呸呸！
’林小满灰头土脸地抬起头，吐着嘴里的灰尘，感觉门牙都快被磕松了。
伙计福贵和小豆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刚才那点悲壮的气氛全被摔没了。
林小满尴尬地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右手下意识抓挠的时候，死死攥住了一个硌人的东西。
他抬手一看，是半颗脏兮兮、沾满灰泥的骰子。
这玩意儿混在破烂里有些年头了，颜色都褪得差不多，而且只有一半，像是被什么极锋利的东西一刀劈开，断面异常光滑。
‘真他娘的晦气！
’半颗骰子还脏兮兮的，这兆头简首坏透了！
林小满想也没想，胳膊一扬就准备把它扔回那堆破烂里。
可就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间，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那骰子粗糙灰暗的断面上，似乎极快、极模糊地闪过了一点微不可察的金光？
快得像错觉，像是夕阳余晖恰好晃了一下眼。
‘嗯？
’林小满动作一顿，把手指缩了回来，疑惑地凑到眼前，仔细打量这半拉破骰子。
灰扑扑，脏兮兮，没啥特别的。
刚才那是啥？
眼花了？
就在这时——‘哐当！
’街口传来一声嚣张的踹翻箩筐的声响。
‘滚开！
别挡虎爷的路！
’粗野的喝骂声紧跟着传来。
林小满一个激灵，抬头望去，只见夕阳拉出的长影里，三个身材魁梧、歪脖子瞪眼的汉子，横着膀子晃荡过来，为首的肩上还真扛着一根吓人的哨棒，眼看就要堵到茶馆门口了！
福贵和小豆子吓得脸色发白，首往后缩。
危机临头！
林小满心里电光火石般一闪，也顾不上研究那金光是不是眼花了，他捏着那半拉硌手的破骰子，眼珠子滴溜溜地飞快一转，扫过门口的破烂堆，又瞟了眼越来越近的打手，一个胆大包天、还带着点儿损的主意，嗖地一下，像火星似的蹦进了他的脑袋瓜里。
赌了！
他嘴角一咧，突然扯开嗓子，对着街面就嚎了起来，声音那叫一个凄惨可怜，跟刚才撸袖子要干架的模样判若两人：‘哎呦喂！
我的传家宝！
我的金骰子啊！
哪个天杀的王八蛋给摔碎了啊！
这让我怎么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老爹啊！
我不想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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