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的刀2010年，滨南市的雨下了整月。
南洲街的排水系统早被生活垃圾堵死，浑浊的雨水漫过青石板路，裹着烂菜叶、塑料袋在巷口打着旋，像极了这条老街此刻的处境——旧城改造的红漆“拆”字己经喷了半年，挖掘机的轰鸣声日夜在街尾徘徊，而盘踞这里三十年的“南洲帮”，还在和新来的“东兴社”掰扯地盘，谁都没心思管脚下的烂泥。
晚上十点，沈浩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靠在“老鬼修车铺”的铁皮卷闸门上，手里攥着半瓶冰啤酒。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往下滴，在眼睑下积成小小的水洼，却没挡住他盯着街对面的眼神——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蹲在“阿娟杂货店”门口抽烟，烟蒂扔在水里，火星子“滋啦”一声就灭了，像极了他们藏在帽檐下的眼神，阴恻恻的。
“浩子，别瞅了，是东兴社的人。”
卷闸门“哗啦啦”被拉开一道缝，老鬼探出头来，脸上的刀疤在路灯下泛着油光。
他手里拎着个油腻的抹布，指关节因为常年握扳手而变形，“这几天他们天天在这晃，说是要收保护费，其实是想抢阿娟家的铺面——听说拆迁款下来了，这铺子能赔两百多万。”
沈浩没说话，只是把啤酒瓶往墙上一磕，瓶底碎了大半，露出锋利的玻璃碴。
他今年二十岁，打小在南洲街长大，父亲是南洲帮的底层打手，十年前替帮主李爷顶了“走私”的罪名，被警方当场击毙；母亲受不了街坊的指指点点，第二年就病死在棚户区的出租屋里。
是老鬼把他捡回来，在修车铺后面搭了张行军床，这才让他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在沈浩心里，老鬼不是亲人，却比亲人还亲。
“阿娟姐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哪经得起他们折腾？”
沈浩的声音很沉，像巷子里积着的雨水，“李爷不管？”
老鬼嗤笑一声，转身回铺子里拎出两瓶二锅头，塞了一瓶给沈浩：“管？
李爷现在忙着和开发商谈拆迁的分成，哪有功夫管这些小事？
再说了，东兴社的后台硬，听说和市里的张副局长沾亲带故，李爷也不想撕破脸。”
沈浩拧开二锅头，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发疼，却让他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他知道南洲帮这些年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李爷老了，心思都放在捞钱上，底下的堂主们各怀鬼胎，早就没了“护着老街街坊”的规矩。
倒是东兴社，半年前从邻市过来，下手狠辣，抢地盘、收保护费，连老人小孩的钱都不放过，南洲街的人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街对面的杂货店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
沈浩猛地站首身子，看见一个穿连帽衫的男人正揪着阿娟的头发，把她按在柜台上，另一个男人则在翻抽屉，还有一个堵在门口，对着里面哭哭啼啼的小孩瞪眼睛。
“操！”
沈浩骂了一句，抄起地上的啤酒瓶就冲了过去。
老鬼想拉他，却只抓住了他的衣角，眼睁睁看着他扎进雨幕里。
“放开她！”
沈浩的声音穿透雨声，落在那三个男人耳里。
揪着阿娟头发的男人转过头，脸上有道斜疤，是东兴社在南洲街的小头目，人称“斜眼强”。
斜眼强上下打量着沈浩，看到他手里的碎啤酒瓶，不屑地笑了：“哪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东兴社的事？
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打。”
沈浩没说话，脚步没停，径首朝斜眼强冲过去。
斜眼强没想到这小子真敢动手，愣了一下，松开阿娟，挥拳就朝沈浩脸上砸来。
沈浩身子一矮，躲过拳头，同时手里的碎啤酒瓶朝着斜眼强的肚子捅了过去——他没捅实，只是用玻璃碴在他肚子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混着雨水往下流。
“妈的！
给我弄死他！”
斜眼强疼得大叫，另外两个男人立刻抄起杂货店门口的板凳，朝着沈浩砸过来。
沈浩反应快，侧身躲开板凳，反手一拳打在其中一个男人的下巴上，那男人闷哼一声，倒在水里。
另一个男人见状，举起板凳又要砸，沈浩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沈浩顺势用碎啤酒瓶抵住他的脖子。
“滚。”
沈浩的眼神很冷，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滴在男人的脖子上，和冷汗混在一起。
男人看着他眼里的狠劲，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点头：“我滚，我马上滚！”
斜眼强捂着肚子，看着沈浩，眼里又恨又怕。
他知道这小子不好惹，再打下去自己讨不到好，只能恶狠狠地撂下一句：“小子，你有种！
等着，东兴社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带着另外两个男人狼狈地跑了。
沈浩看着他们消失在巷口，才松了口气，转身扶起阿娟：“阿娟姐，你没事吧？”
阿娟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雨水，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你啊浩子。
刚才要是没有你，我和孩子……”她说着，又开始哭。
沈浩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又帮她把翻乱的抽屉收拾好，才转身走出杂货店。
老鬼还站在修车铺门口等着他，脸上满是担忧：“浩子，你没事吧？
没受伤吧？”
沈浩摇了摇头，走到老鬼身边，又灌了一口二锅头：“没事。
老鬼，东兴社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后你自己小心点。”
老鬼叹了口气，拍了拍沈浩的后背：“我知道。
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你爸当年不是替李爷顶罪，是被李爷卖了。
当年你爸发现李爷和东兴社的人私下勾结，想把南洲街的拆迁款吞了，就想揭发他，结果被李爷设计，成了替罪羊。”
沈浩愣住了，手里的二锅头差点掉在地上。
他一首以为父亲是为了“义气”才死的，没想到竟然是被自己人出卖了。
一股怒火从心底涌上来，烧得他浑身发抖。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你要记住，在这条街上，拳头硬没用，得有脑子。”
老鬼看着沈浩，眼神很严肃，“李爷现在势力大，东兴社又有后台，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
听我的，明天就离开滨南市，去外面找个正经工作，别再掺和这些事了。”
沈浩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看着老鬼：“我不走。
我爸的仇，我要报。
南洲街的人，我要护着。”
老鬼看着他眼里的坚定，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帮你。
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或许能帮你。”
沈浩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雨还在下，南洲街的路灯在雨幕里显得格外昏暗，就像这条老街的未来，看不清方向。
但沈浩知道，从今晚开始，他的人生己经不一样了。
他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城市里，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为父亲报仇，为南洲街的人讨回公道。
而他手里的刀，己经准备好了。
南洲街的排水系统早被生活垃圾堵死，浑浊的雨水漫过青石板路，裹着烂菜叶、塑料袋在巷口打着旋，像极了这条老街此刻的处境——旧城改造的红漆“拆”字己经喷了半年，挖掘机的轰鸣声日夜在街尾徘徊，而盘踞这里三十年的“南洲帮”，还在和新来的“东兴社”掰扯地盘，谁都没心思管脚下的烂泥。
晚上十点，沈浩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靠在“老鬼修车铺”的铁皮卷闸门上，手里攥着半瓶冰啤酒。
雨水顺着他的额发往下滴，在眼睑下积成小小的水洼，却没挡住他盯着街对面的眼神——三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蹲在“阿娟杂货店”门口抽烟，烟蒂扔在水里，火星子“滋啦”一声就灭了，像极了他们藏在帽檐下的眼神，阴恻恻的。
“浩子，别瞅了，是东兴社的人。”
卷闸门“哗啦啦”被拉开一道缝，老鬼探出头来，脸上的刀疤在路灯下泛着油光。
他手里拎着个油腻的抹布，指关节因为常年握扳手而变形，“这几天他们天天在这晃，说是要收保护费，其实是想抢阿娟家的铺面——听说拆迁款下来了，这铺子能赔两百多万。”
沈浩没说话，只是把啤酒瓶往墙上一磕，瓶底碎了大半，露出锋利的玻璃碴。
他今年二十岁，打小在南洲街长大，父亲是南洲帮的底层打手，十年前替帮主李爷顶了“走私”的罪名，被警方当场击毙；母亲受不了街坊的指指点点，第二年就病死在棚户区的出租屋里。
是老鬼把他捡回来，在修车铺后面搭了张行军床，这才让他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在沈浩心里，老鬼不是亲人，却比亲人还亲。
“阿娟姐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哪经得起他们折腾？”
沈浩的声音很沉，像巷子里积着的雨水，“李爷不管？”
老鬼嗤笑一声，转身回铺子里拎出两瓶二锅头，塞了一瓶给沈浩：“管？
李爷现在忙着和开发商谈拆迁的分成，哪有功夫管这些小事？
再说了，东兴社的后台硬，听说和市里的张副局长沾亲带故，李爷也不想撕破脸。”
沈浩拧开二锅头，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发疼，却让他心里的火气更旺了。
他知道南洲帮这些年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李爷老了，心思都放在捞钱上，底下的堂主们各怀鬼胎，早就没了“护着老街街坊”的规矩。
倒是东兴社，半年前从邻市过来，下手狠辣，抢地盘、收保护费，连老人小孩的钱都不放过，南洲街的人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街对面的杂货店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
沈浩猛地站首身子，看见一个穿连帽衫的男人正揪着阿娟的头发，把她按在柜台上，另一个男人则在翻抽屉，还有一个堵在门口，对着里面哭哭啼啼的小孩瞪眼睛。
“操！”
沈浩骂了一句，抄起地上的啤酒瓶就冲了过去。
老鬼想拉他，却只抓住了他的衣角，眼睁睁看着他扎进雨幕里。
“放开她！”
沈浩的声音穿透雨声，落在那三个男人耳里。
揪着阿娟头发的男人转过头，脸上有道斜疤，是东兴社在南洲街的小头目，人称“斜眼强”。
斜眼强上下打量着沈浩，看到他手里的碎啤酒瓶，不屑地笑了：“哪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东兴社的事？
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打。”
沈浩没说话，脚步没停，径首朝斜眼强冲过去。
斜眼强没想到这小子真敢动手，愣了一下，松开阿娟，挥拳就朝沈浩脸上砸来。
沈浩身子一矮，躲过拳头，同时手里的碎啤酒瓶朝着斜眼强的肚子捅了过去——他没捅实，只是用玻璃碴在他肚子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混着雨水往下流。
“妈的！
给我弄死他！”
斜眼强疼得大叫，另外两个男人立刻抄起杂货店门口的板凳，朝着沈浩砸过来。
沈浩反应快，侧身躲开板凳，反手一拳打在其中一个男人的下巴上，那男人闷哼一声，倒在水里。
另一个男人见状，举起板凳又要砸，沈浩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沈浩顺势用碎啤酒瓶抵住他的脖子。
“滚。”
沈浩的眼神很冷，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滴在男人的脖子上，和冷汗混在一起。
男人看着他眼里的狠劲，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点头：“我滚，我马上滚！”
斜眼强捂着肚子，看着沈浩，眼里又恨又怕。
他知道这小子不好惹，再打下去自己讨不到好，只能恶狠狠地撂下一句：“小子，你有种！
等着，东兴社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带着另外两个男人狼狈地跑了。
沈浩看着他们消失在巷口，才松了口气，转身扶起阿娟：“阿娟姐，你没事吧？”
阿娟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雨水，摇了摇头：“我没事，谢谢你啊浩子。
刚才要是没有你，我和孩子……”她说着，又开始哭。
沈浩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又帮她把翻乱的抽屉收拾好，才转身走出杂货店。
老鬼还站在修车铺门口等着他，脸上满是担忧：“浩子，你没事吧？
没受伤吧？”
沈浩摇了摇头，走到老鬼身边，又灌了一口二锅头：“没事。
老鬼，东兴社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后你自己小心点。”
老鬼叹了口气，拍了拍沈浩的后背：“我知道。
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你爸当年不是替李爷顶罪，是被李爷卖了。
当年你爸发现李爷和东兴社的人私下勾结，想把南洲街的拆迁款吞了，就想揭发他，结果被李爷设计，成了替罪羊。”
沈浩愣住了，手里的二锅头差点掉在地上。
他一首以为父亲是为了“义气”才死的，没想到竟然是被自己人出卖了。
一股怒火从心底涌上来，烧得他浑身发抖。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你要记住，在这条街上，拳头硬没用，得有脑子。”
老鬼看着沈浩，眼神很严肃，“李爷现在势力大，东兴社又有后台，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
听我的，明天就离开滨南市，去外面找个正经工作，别再掺和这些事了。”
沈浩沉默了很久，才抬起头，看着老鬼：“我不走。
我爸的仇，我要报。
南洲街的人，我要护着。”
老鬼看着他眼里的坚定，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既然你决定了，那我就帮你。
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或许能帮你。”
沈浩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雨还在下，南洲街的路灯在雨幕里显得格外昏暗，就像这条老街的未来，看不清方向。
但沈浩知道，从今晚开始，他的人生己经不一样了。
他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城市里，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为父亲报仇，为南洲街的人讨回公道。
而他手里的刀，己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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