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到古代当太监

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林昭猛地睁开眼，入目是褪色的茜纱帐，檐角铜鹤嘴里衔着的宫灯早灭了，只剩豆大的火苗在风里打旋，将墙根的霉斑照得影影绰绰。

他下意识去摸喉咙，指尖触到粗粝的胡茬——不对，太监不该有喉结。

“嘶……”后颈窜起一阵剧痛，他蜷成虾米状滚到地上，额头磕在青砖上，鲜血混着冷汗滴进眼睛。

这才看清身上的囚衣：月白粗布洗得发白，前襟敞着，露出胸腹间狰狞的刀疤——那是净身的痕迹。

“阿照？

阿照你醒了？”

外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个尖细的嗓音。

林昭瞳孔骤缩，这声音像根针，扎破了他混沌的记忆。

三小时前，他还在陆家嘴的顶层办公室签并购协议。

助理小周端来的咖啡突然泛起诡异的红，他刚要开口，后颈就被人用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坠楼前的最后一幕，是玻璃幕墙外飘着的纸钱，和一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那是二十年前被净身入宫的“阿照”，照片边缘还写着“大楚乾元三年·冷宫暴毙”。

“阿照哥，你又发烧了？”

门帘被掀开，一个小太监端着陶碗进来，十西五岁的模样，眉峰微挑，倒有几分机灵。

他姓陈，原是尚食局的洒扫太监，上月被调来冷宫当差。

林昭盯着他腰间晃荡的钥匙串，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这孩子后来成了敬事房掌印太监，正是他亲手递了毒酒给被困冷宫的废后。

“水。”

林昭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破了的陶碗。

小陈愣住：“你……你能说话了？”

林昭没接话。

他记得原主阿照是被毒哑的，喉管受损，连哼唧都费劲。

此刻他却能清晰发出音节，连他自己都惊得眼眶发热。

或许是重生带来的奇迹？

小陈端着碗凑近，林昭瞥见碗里浮着的药渣——是太医院最常见的止血散，可原主昨日不过摔了一跤，何至于要喝这个？

他伸手按住碗沿，指腹触到碗底的刻痕：一个极小的“棠”字。

“谁让你送的？”

他问。

小陈被他的眼神吓住，后退半步：“是……是掖庭的张嬷嬷。

她说您昨日撞了头，让给送碗安神的。”

林昭垂眸盯着药汁。

前世他被推下天台时，怀里也攥着个带“棠”字的玉牌，是苏清棠的。

那个总在他书房外扫落叶的罪臣之女，最后被赐了三尺白绫，罪名是“私通北戎”。

“阿照哥？”

小陈见他不喝，试探着要抢碗。

林昭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小陈疼得皱眉，却见他眼底翻涌着陌生的狠厉：“今日戌时，敬事房张公公来查岗？”

小陈脖子一缩：“您……您怎么知道？”

林昭松开手，任他踉跄着后退。

他摸向床底，指尖触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件——是半块羊脂玉佩，雕着并蒂莲，与他记忆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窗外起了风，卷着枯叶扑在窗纸上。

林昭听见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宫女的绣鞋声，夹杂着男人低沉的咳嗽。

他突然想起简介里那个被囚禁的“罪臣之女”苏清棠，原主阿照的档案里写着，每日寅时要给掖庭送炭，而苏清棠的柴房，就在冷宫西侧。

“小陈，”他突然开口，“去把我床头的破棉絮絮厚些，夜里冷。”

小陈应了声，抱着药碗退到门口。

林昭望着他的背影，喉间又泛起腥甜——这具身体里的原主，昨日确实撞了头，可真正的死因，是张嬷嬷在药里加了朱砂。

而他，林昭，大楚乾元三年的阿照，要替原主活下来，替前世的自己报仇。

更漏声远远传来，三更天了。

林昭摸出怀里的玉佩，在月光下仔细拼接。

并蒂莲的花心处，隐约能看见一行小字：“昭棠同心，生死不负。”

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林昭瞳孔一缩，抄起床脚的烧火棍冲出去——只见小陈瘫在走廊里，七窍流血，手里还攥着半块带血的帕子。

“阿照……”小陈艰难地抬手指向西侧，“苏……苏姑娘……”话音未落，他的手垂了下去。

林昭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西侧的柴房门虚掩着，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一道纤细的影子。

那影子蜷缩着，像是被人按在地上，发间那支珍珠簪子滚落在地，闪着幽微的光。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夜风里的呜咽。

这是他重生后的第一个危机，也是他与苏清棠的第一次相遇——在冷宫最暗的角落，两个被命运碾碎的人，即将点燃彼此眼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