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十六岁的春天醒来,太阳在窗外的枝叶间闪耀,斑斓的阳光落在我的脸上;跳下床,推开房门,我在十一年后的塞纳河畔度过了上午的时光,巴黎梧桐的落叶在秋风中纷飞;下午,我重返二十一岁的大学体育场,在篮球场上洗血曾被外系大败的耻辱;一个漂亮的扣篮之后,我跳回到十岁时的海西医院,和琪琪一边吃病号饭,一边看六点半开演的动画片。
当然,这只是时间的一种顺序,还有无穷无尽的其他顺序。我可以从一个夜晚到另一个夜晚无尽徜徉,长得仿佛根本不会再有白昼;我可以飞快地越过一个又一个或喜或悲的生日,看着自己从一个幼童迅速变成脸上皱纹初现的中年人,又或者倒过来,从成人退回到一个孩子;我也可以站在海西医院的天台上,让傍晚的太阳一直停留在地平线上,只要我愿意,它就不会再落下。
我可以凭借记忆的引领,在自己人生的一切时间中自由穿行。
我是时间之王。
十岁的时候,琪琪曾对我说: 文文,我想活下去,我想长大,可是我……我没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