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都的黑暗里,杜三郎仿佛又闻到了那腌萝卜干的味道,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想起了更多: 第一次夜巡时紧张得差点掉进壕沟,是陈稹一把拽住他;第一次参与小规模斥候战,看到敌人时吓得手脚发软,是赵弘毅一声怒吼刺才让他本能地将槊捅了出去;还有那次他体热如焚,迷迷糊糊躺在营房里,是陈稹守了他一夜,用沾湿的破布给他降温,嘴里还念叨着小子命硬,阎王不收……
同袍之情,是在这充斥着汗臭、血腥、粗粝命令与残酷训练的军营里,一点点滋生出来的,比血缘更牢固,因为他们把后背交给了彼此。
杜三郎又回想起白狼水伏击战细节——
契丹人的伏击如鬼魅般降临。不是想象中蛮族骑兵的野蛮冲锋,而是精准、狠毒、如同布置好的捕兽夹那些从崖顶跃下的武士,身手矫健得不像穿着重甲。他们的弯刀不是胡乱劈砍,而是专挑唐军皮甲(低级士兵装备)的接缝处下手——颈侧、腋下、大腿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