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义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坐榻上,指腹慢悠悠摩挲着颔下胡须,目光却落在案几上的酪浆碗。平城快马送来的酪浆,表层浮着乳白油皮,稠得能粘住银匕。他用银匕挑起油皮送进嘴里,油星子沾在唇角也不在意: 洛阳士族追捧的茶汤寡淡如水,哪及得上这带着膻气的滋味?喝一口,像在舔舐草原的落日。
怀朔镇本月军粮缺口三千石,武川镇请求增补冬衣百领……王遵业的声音越来越低,冷汗顺着朝服褶皱往下淌,在腰间玉带扣上积成细珠。案头堆叠的急报封泥上,怀朔镇三字被雪水洇得发蓝,像浸了血。
话音未落,阶下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像冰凌砸在铁板上。光禄大夫元纂掀着袍角走出列,玄色靴底在青砖上碾出沉响: 王大人倒是体恤边军。可去年给六镇发的冬衣,据说是用江南绸缎做的——那些戍卒糙汉子,配穿汉人娇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