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迷人的笨蛋

最纯恨的那一年，谈序在他的数学卷子上写上了我的名字。
让我在一场考试中，考了 150 的同时还考了 75。
我考满分的消息传遍了全班，一群同学围上来问我提分秘籍的时候。
只有我自己知道，大题我一题都没写完。
没作弊、没秘籍、没超能力，也没考满分。
1
卷子拿到手里我是懵的，虽然我苦苦祈祷，希望假期补习有效果。
但是 150 分，我考了满分?
你是不是发错了?我问数学课代表。
没错啊，这名字不是你吗?不是，你怎么考这么高啊?
姓名栏上是龙飞凤舞的字迹: 夏悠悠
有点熟悉的字迹。
前桌的几个同学闻声立马围了上来，我去，说好一起沉淀的呢，你怎么背叛组织啊?
真的假的，我的妈呀这次卷子你出的吗，夏悠悠?
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么短时间怎么提高这么多的?快跟我说说我跪着学
就在我和围上来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
谈序从外面打球回来，凑上前来，抽走了我的卷子。
你们拿我试卷干嘛?他拿走卷子的时候还顺手在我这里抽走了两张纸擦汗。
哦，那这张才是你的。
数学课代表从没发完的一小摞试卷里抽出了一张 75 分的卷子。
在一片大笑声中，我捏着自己的试卷，咬牙切齿地说:
谈序，你是不是有毛病?
2
我和谈序是一个巷子里跑着长大的。
我俩出生之前，大家都以为我是男孩，他是女孩。
出生后我也不负众望，淘气的名声传遍了整个小巷。邻里都说，猴王降生清河巷了。
但一直以来，我都是明着坏，而谈序是暗暗的坏。
小时候，我每次想掏鸟洞的时候都是他给我递的棍。
我玩球打碎的玻璃也是接了他传来的球。
我是主谋的话，他也是帮凶，但挨批评的总是我。
我鼻子靠墙罚站的时候，他则是坐在台阶上边看着我边舔着冰淇淋。
因为经常上树跑步，我的牛仔裤就没几条完整的，不是下摆磨坏就是膝盖破洞。
刚才穿上的新裤子又因为破洞了，怕挨批评，我用一根绿舌头买通了谈序跟他换了裤子。
谈序妈妈吓得找到了学校去，以为他被谁欺负了。谈序听我的话，全程低着头没吭一句。这更坐实了自己被欺负的事实。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了，班主任在班级一个一个排查，他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谈序妈妈看到了我身上他的裤子。
我又被揍了，比把新裤子摔破洞还重的揍法，直到第二天屁股还隐隐作痛。
我搞不懂谈序怎么能蠢成这样，当事情超出可控范围的时候，他应该果断把我供出来以免事情暴露我受到更大的处罚。
他则是眨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说绿舌头没有想象中好吃。
3
因为住在同一个地方，我和谈序在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同一个高中。
高中文理分班后，我俩甚至分到同一个班。
班主任不知道我俩之间的爱恨情仇，把看似沉默的他和话密的我安排坐了同桌。
我和谈序相看两厌。
我说他的英文写得像狗爬的，他说数学答题卡掉地上用脚踩一脚都比我辛苦算的分高。
但还是忍不住在上课的时候跟他偷说小话。
夏悠悠，你看黑板上那个顿号像不像一个蚊子。
我感觉更像苍蝇。我说完之后，我俩同步低头忍笑。
我们还会假装拍前桌的男生，然后将苹果上的标签贴在他的后背。
人和苹果贴上了同样的标签，就像是人群中的一个人变成了苹果一样。
我和谈序笑点高度相同，他笑得发抖，我笑得眼泪也出来了。
但不同的是，谈序被喊起来解题时能说出正确答案，我却一问三不知。
老师都觉得是我打扰了他，实际上他对我的干扰更多。
我和谈序做同桌的第一个月，成绩就下降了，他却还是稳稳年级前十。
后来我发誓，再也不在上课跟他说话了。
4
恶补了两个月，数学成绩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我摊在桌子上，欲哭无泪。
看到那张写了我名字的满分试卷，我更生气了。
我一把抢过试卷，谈序看出了我的意图。
别撕别撕，你不是一直想考满分吗，真考到了，你还不开心了?
你敢耍我——我上手掐住他的脖子。
谈序假装被我掐得口吐白沫摇头晃脑，然后抬手附上了我的手，笑得一脸开心。
别费劲补习了，求天求地不如求我，我帮你提。
好，那你说说你怎么提成绩?把你的卷子写上我的名字?
听课啊，你上数学课都不听课的吗?
光听课有用我补什么习啊?
5
我掐谈序脖子的时候，被来我们班送书的一外班小女孩看到了。
最终这件事传到我这里，变成了我肯定喜欢谈序，因为在课间摸他喉结。
恨到掐脖子和暧昧摸喉结竟然是一件事，我满头黑线的时候，他在旁边哈哈大笑，欠揍地靠近我。
你暗恋我啊?一脸贱兮兮的样子。
暗恋你个头。我卷起书毫不留情地敲他的头。
前桌的楚玥也一直以为我和谈序有什么。
但每次回头看到我举起拳头，恶狠狠地威胁他的时候，都会默默转过头。
不过谈序说暗恋倒也没说错，只是对象说错了。
我真的有喜欢的人，没敢挑明表白的人。
我捧着篮球在小巷篮球场找到谈序的时候，他一脸警惕。
你要干嘛?
你教我打篮球吧，我请你喝一个月的水。
为什么?
锻炼，你管那么多干嘛?
数学差成那样不让我给你补，让我教你打篮球?他运着球，瞥了我一眼。
不说实话就走远一点，小心被球砸到。
……
我和谈序虽然是实打实的冤家，但从小到大，我俩之间基本上没有秘密。
就算有时候我不说，他也能猜到。我要是撒谎也能被他一眼识破。
但青春期少女的小心思，怎么共享，怎么跟他说?
上次那个篮球赛，我看你们篮球队的人打球还蛮帅的，想学。
谁?我明明说的是你们，但他一下子就能知道我说的不是一群人。
你、你们篮球队长。
周何知吗，你喜欢他?
问那么多干嘛，你教不教?
门都没有。
谈序说这话的时候，在距离三分线两步远的地方丢进了一个球。
6
我和谈序莫名开始冷战了，准确地来说是他单方面跟我闹脾气。
这件事我在第二天下午才发现。
因为他不跟我一起吃跳跳糖了。
我没事就爱吃袋跳跳糖，但有时候课间安静。
我一个人吃总是觉得尴尬。所以每次想吃跳跳糖的时候就会分享一包给他。
两个人的嘴里同时发出呲呲呲的声音就不尴尬了。
但今天，谈序竟然罕见地拒绝了我的要求。
他说，不想吃。
多么冷漠的三个字，竟然会从谈序这里听到。
我震惊了两秒，用嘴连撕两袋跳跳糖，然后扒开他的嘴连灌了两袋。
直到上课铃响，跳跳糖还在他嘴巴里跳着。
7
我开始练习篮球了，幻想有朝一日周何知被我无意中展示出来的精湛的球技惊艳到，然后主动来找我交朋友。
谈序周末在小巷篮球场打球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笨拙地拍着球。从前我都是在观众席吃着零食喝着饮料的。
终于他看不下去了，你这样拍到下辈子也学不会篮球好吗?
嘿嘿，那你教教我呗我抱着篮球厚着脸皮凑到他跟前。
算了，谁让我大度呢，我先教你三步上篮和带球过人。
谈序指导了我一晚上，一直说我犯规走步。磨得我想把篮球一拳打爆。
我看过篮球入门教学，没一个是先教三步上篮和带球过人的。
谈序分明就是不想教我。
但实在架不住我求学心切，我跟着他打了两天球也学到了一点东西。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我在试图盖帽的时候把他的鼻子砸出血了。
他拿冰棒冰敷鼻子的时候，一脸黑线。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一二年级的时候经常住院，要不是因为他聪明就要因为经常请假而休学了。
我向来耐造，但谈序金贵。虽然他现在很少生病了，但我还是怕他有什么事，我恨不得受伤的是我。
看着蹲在地上，一脸担心地看着他的我，谈序叹了一口气。
你这什么眼神，根本不关你的事，是我鼻子太脆弱了行了吧。
我还是皱着眉，他直接上手搓我的额头，然后拆开冰棒递给我。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还真别说，出个血后怎么感觉呼吸更通畅了。
8
520 的时候，谈序抽屉里收到了好多匿名巧克力。
每到这种特殊日子，早上来到学校，他的抽屉里都是满满当当的。
你会不会吃醋啊?前桌楚玥趁他不在的时候，故作神秘地凑近问我。
吃醋，我分明是嫉妒好吗?他那么讨厌，凭什么能吃到这么多免费的好吃的。
啊呀，正常啦，大家都喜欢学习好长得帅的人。就单说他的数学成绩，谁能不崇拜?天赋异禀就是让人嫉妒。
有些人就是聪明，不学也比我们强，没办法。前桌的男生转过头接话道。
谈序数学单科成绩常年居红榜第一，但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有多刻苦。
市面上能看到卷子，他几乎全都做过。常常因为研究偏题怪题而花费一整个午休。
每次大考前几天，他房间的灯都至少亮到凌晨两三点。
其实这样看来，我也没什么好嫉妒的。
瞅着他抽屉里的巧克力，我深知比不过，只有暗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