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栓捏着断成两截的镰刀，指节都泛了白。
这镰刀不是他的，是前儿个跟镇上王铁匠借的 —— 自家那把上月割麦时崩了刃，王铁匠心疼他老胳膊老腿，特意把新锻的镰刀借给他，说 “趁天好赶紧割，别等雨来泡了麦”。
可眼下，好好的新镰刀，竟被这来路不明的年轻人一握就断，秦老栓嘴笨，急得只会围着断镰打转。
“对不住，对不住！”
连迅赶紧上前，想把断镰接起来，指尖刚碰到铁刃，就觉一股微弱的仙力又要往外冒，他慌忙缩回手，掌心竟沁出了汗，“秦老伯，这镰刀我赔您新的，或者我去请人修好，您别着急。”
秦老栓叹了口气，把断镰往麦垄上一放，蹲下来摸了摸被压坏的麦穗：“赔倒不必，只是王铁匠那边不好交代。
这眼看就要下小雨，地里的麦再不割，就要发芽了。”
他抬头看了看连迅，见这年轻人穿着干净的粗布衫，手无老茧，倒像是个读书人，“你怕不是城里来的？
细皮嫩肉的，哪干过割麦的活？”
连迅耳根有点热。
九万年来，他只在玉镜里见过凡人劳作，真要动手，竟连把镰刀都握不明白。
可他既己决意入凡，总不能遇事就躲，便硬着头皮说：“老伯，我虽没割过麦，但有力气。
您带我去修镰刀，修好了我帮您割，割到您满意为止。”
秦老栓见他眼神诚恳，倒也软了心，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罢了，跟我去镇上找王铁匠吧，他手艺好，许是能修好。
只是你走路轻点，别再碰坏啥东西。”
连迅忙点头应下。
跟着秦老栓往镇上走时，他才发现凡胎走路竟这样费力 —— 九重天里他踏云而行，从不觉累，可这会儿才走了半里地，脚底板就开始发疼，粗布鞋底磨得脚踝生热。
路过村口李婶的菜摊时，他没注意路边的竹筐，胳膊肘轻轻一碰，“哗啦” 一声，筐里的茄子滚了一地。
“哎哟！
你这后生咋走路不看路！”
李婶从摊后跑出来，弯腰捡茄子，脸上满是心疼，“这茄子刚摘的，磕破了皮就卖不上价了！”
连迅赶紧蹲下来帮忙捡，指尖碰到茄子时，又怕仙力失控把茄子捏烂，只好小心翼翼捏着蒂头，动作僵硬得像提着重物。
秦老栓在一旁赶紧赔笑：“李婶对不住，这是我远房侄儿，刚从城里来，还没习惯咱乡下的路。”
说着从兜里摸出两个铜板递过去，“您别嫌少，赔您的茄子钱。”
李婶接过铜板，瞅了连迅两眼，嘟囔了句 “城里娃就是娇气”，才没再多说。
连迅看着秦老栓替自己赔钱，心里更不是滋味，默默把捡好的茄子摆回筐里，走路时特意把胳膊贴在身侧，生怕再碰着什么。
到了镇上的铁匠铺，“王记铁铺” 的幌子正随风晃着，铺子里传来 “叮叮当当” 的打铁声。
秦老栓掀开门帘喊了声 “王铁匠”，一个光着膀子、满脸胡茬的汉子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把没打完的锄头：“老栓？
咋这时候来了？
麦割完了？”
“还没呢，出了点岔子。”
秦老栓把断镰递过去，苦着脸说，“你借我的镰刀，被我这侄儿不小心弄断了，你看还能修不？”
王铁匠接过断镰，眯眼瞅了瞅断口 —— 断口齐整，还泛着点淡金色的光，不像是普通的断裂。
他用手指蹭了蹭断口，又看了看连迅，疑惑道：“老栓，你这侄儿是练过铁砂掌？
这镰刀是我用精铁锻的，寻常人哪能一握就断？”
连迅脸一红，刚想解释，王铁匠己把断镰放在铁砧上，拿起大锤：“罢了，我熔了重接吧，就是得多费点炭火。
你俩在旁边等会儿，别靠太近，小心烫着。”
连迅站在一旁，看着王铁匠挥锤打铁，火星子溅在地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
他见王铁匠手边的小锤掉在了地上，想帮忙递过去，便弯腰去捡 —— 谁知指尖刚碰到锤柄，体内的仙力又不受控地涌了出来，小锤竟像被磁石吸住似的，“嗖” 地一下飞到他掌心。
这一下变故来得突然，王铁匠吓得手一抖，大锤差点砸在自己脚上。
他瞪着连迅手里的小锤，声音都变了调：“你…… 你这是啥本事？
咋还会隔空取物？”
连迅赶紧把小锤放在铁砧上，手心全是汗：“对不住，对不住，我…… 我手滑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前上仙，仙力还没散尽，只好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秦老栓也吓了一跳，赶紧打圆场：“王铁匠别见怪，这娃小时候在城里学过点戏法，没个正经，您别往心里去。”
王铁匠半信半疑地看了连迅两眼，没再多问，只是打铁时眼神总往连迅那边飘。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断镰总算修好了 —— 王铁匠特意在断口处加了道铁箍，还把刃口重新磨了磨，亮得能映出人影。
“拿去吧，下次小心点，再断了我可没法修了。”
王铁匠把镰刀递给连迅，特意叮嘱，“握的时候轻点，别太用劲。”
连迅接过镰刀，学着秦老栓的样子握住木柄。
他刻意放轻力道，可仙骨虽碎，残余的仙力仍在指尖流转，木柄被他握得 “咯吱” 响，竟隐隐要裂开细纹。
秦老栓眼尖，赶紧伸手按住他的手：“哎哎哎！
轻点！
你想把木柄也捏碎啊！”
连迅赶紧松了手，看着手里的镰刀，又看了看秦老栓满是老茧的手，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九万年来，他执掌星辰，翻手就能引动星力，可如今，竟连一把凡俗的镰刀都握不明白。
“老伯，” 连迅深吸一口气，把镰刀递还给秦老栓，“您教我握镰刀吧。
不管多久，我一定帮您把麦割完。”
秦老栓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叹了口气，接过镰刀，示范着握住木柄：“你看，手指要松点，别攥那么紧，手腕要稳，割的时候对准麦秆根部……”连迅跟着学，指尖轻轻搭在木柄上，尽量压制着体内的仙力。
阳光透过铁匠铺的门帘照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带着凡人能感知的温度。
他看着秦老栓粗糙的手指，看着铁砧上的火星，忽然觉得，这握不住镰刀的窘迫，比九重天里的任何时刻都要真实。
只是他没注意，在他低头学握镰刀时，掌心无意间泛出的淡金色微光，落在了铁匠铺的铁砧上 —— 那微光一闪而逝，却让铁砧上的火星，莫名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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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秦老栓往镇上走时，他才发现凡胎走路竟这样费力 —— 九重天里他踏云而行，从不觉累，可这会儿才走了半里地，脚底板就开始发疼，粗布鞋底磨得脚踝生热。
路过村口李婶的菜摊时，他没注意路边的竹筐，胳膊肘轻轻一碰，“哗啦” 一声，筐里的茄子滚了一地。
“哎哟！
你这后生咋走路不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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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迅赶紧蹲下来帮忙捡，指尖碰到茄子时，又怕仙力失控把茄子捏烂，只好小心翼翼捏着蒂头，动作僵硬得像提着重物。
秦老栓在一旁赶紧赔笑：“李婶对不住，这是我远房侄儿，刚从城里来，还没习惯咱乡下的路。”
说着从兜里摸出两个铜板递过去，“您别嫌少，赔您的茄子钱。”
李婶接过铜板，瞅了连迅两眼，嘟囔了句 “城里娃就是娇气”，才没再多说。
连迅看着秦老栓替自己赔钱，心里更不是滋味，默默把捡好的茄子摆回筐里，走路时特意把胳膊贴在身侧，生怕再碰着什么。
到了镇上的铁匠铺，“王记铁铺” 的幌子正随风晃着，铺子里传来 “叮叮当当” 的打铁声。
秦老栓掀开门帘喊了声 “王铁匠”，一个光着膀子、满脸胡茬的汉子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把没打完的锄头：“老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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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迅接过镰刀，学着秦老栓的样子握住木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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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老栓眼尖，赶紧伸手按住他的手：“哎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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