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晨光透过青云宗后山的松枝，在药园的积雪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寒风比昨日更烈，刮在脸上像掺了冰碴，可赵飞却没像往常那样缩着脖子 —— 丹田处的万鼎始终散发着微弱暖意，顺着经脉游走，连带着西肢百骸都少了几分冻意。
他提着水桶站在凝灵草圃前，指尖轻轻拂过一片带霜的叶片。
这圃凝灵草是药园里最金贵的灵植之一，需得每日辰时用温泉水浇灌，水温差一分都可能影响药性。
往日里，周虎总把这事丢给他做，稍有差池便是一顿打骂，可今日，赵飞的目光却落在了叶片下若隐若现的灵气脉络上。
昨夜在柴房，他发现万鼎能感知灵植的生机。
此刻心念微动，丹田处的暖光便顺着手臂传到指尖，触碰到凝灵草叶片的瞬间，他清晰 “看” 到了草茎里流动的淡绿色气息 —— 那是灵植自身蕴含的灵气，像溪流般在脉络里缓缓涌动，只是受了严寒影响，流速慢得几乎停滞。
“若是用万鼎引动这些灵气，会不会让灵植长得更好？”
赵飞心里冒出个念头，又立刻按了下去。
万鼎的秘密绝不能暴露，若是凝灵草突然变得生机盎然，必定会引起怀疑。
他收回心神，提起水桶往石槽里倒温水。
刚倒到一半，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西侧的老槐树下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 那位置，正好能看清凝灵草圃的动静。
是周虎？
赵飞握着桶柄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慢条斯理地浇水。
昨夜周虎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今日多半是来监视他的。
果然，没一会儿，周虎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带着刻意装出来的不耐烦：“赵飞！
磨磨蹭蹭做什么？
温泉水是给灵植喝的，不是让你对着桶发呆的！”
赵飞转过身，看到周虎双手揣在棉袄怀里，身后还跟着马三。
马三的手腕昨天被万鼎吸走灵气后，到现在还垂着，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还没缓过来。
“周管事，我这就浇完。”
赵飞低下头，声音依旧沙哑，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周虎走到灵植圃边，目光在凝灵草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什么异常。
可看了半天，那些凝灵草还是老样子，叶片边缘甚至还带着点冻伤的枯黄，没什么特别的。
他心里纳闷，难道昨天真是自己眼花了？
这废物明明就是个没修为的草包，怎么会让马三和刘二没力气？
“你小子给我老实点！”
周虎没找到把柄，只能恶狠狠地警告，“要是这凝灵草出了半点问题，我扒了你的皮！”
说完，他又瞪了马三一眼，“你在这儿盯着，我去前面看看紫叶兰圃。”
马三苦着脸应了声 “是”，等周虎走远了，他看向赵飞的眼神里满是忌惮，往后退了两步，不敢靠得太近。
赵飞看在眼里，心里冷笑。
昨天吸走的那点灵气对淬体境修士来说不算什么，可万鼎附带的 “滞灵” 效果，至少能让马三的手臂酸麻三天。
这也算是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他继续浇水，指尖偶尔掠过凝灵草的叶片，借着倒水的动作，悄悄用万鼎引动了一丝灵植自身的灵气。
那丝灵气顺着指尖涌入鼎中，转化成更精纯的暖流，修复着他经脉深处的旧伤 —— 比起天地间零散的灵气，灵植体内的灵气更浓郁，修复效果也更好。
就在这时，东侧的竹篱笆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赵飞心里一凛，抬头望去，却只看到篱笆上挂着的积雪簌簌落下，没见任何人影。
是刘长老？
他立刻收回指尖的灵气，装作整理草圃的样子，眼角却留意着篱笆那边的动静。
果然，过了片刻，一道灰色的衣角从篱笆后闪过，快得像一阵风 —— 那是刘长老常穿的道袍颜色！
刘长老果然在暗中监视他！
赵飞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灵海境修士的感知远比周虎敏锐，刚才引动灵植灵气时，说不定己经被刘长老察觉到了异常。
他必须更小心，绝不能露出马脚。
浇完凝灵草，赵飞提着空桶往柴房方向走。
路过紫叶兰圃时，正好看到周虎蹲在圃边，手里拿着根小木棍，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放慢脚步，悄悄瞥了一眼，只见周虎的木棍正对着一株紫叶兰的根部，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插进去。
紫叶兰的根系极其脆弱，一旦受损，整株灵植都会枯萎。
周虎这是想故意破坏灵植，再嫁祸到自己头上？
赵飞的眼神冷了下来。
三年来，周虎欺负他、打骂他，他都忍了，可现在周虎竟想毁了宗门的灵植来害他 —— 若是紫叶兰真的枯萎，以刘长老对药园的看重，就算他有百张嘴也说不清！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绕到柴房后面，确认西周没人后，心念一动，召唤出万鼎的虚影。
鼎身上刻着 “药草” 图案的符文微微亮起，一股淡绿色的气流从鼎中飘出，顺着地面往紫叶兰圃的方向蔓延。
这是他刚才摸索出的新能力 —— 万鼎不仅能吸收灵植灵气，还能释放出 “生机之气”，修复受损的灵植。
只是这能力消耗的灵气极大，以他现在的状态，最多只能支撑半柱香的时间。
那股生机之气悄无声息地钻到紫叶兰的根部，正好挡住了周虎木棍的落点。
周虎没察觉到异常，用力把木棍往下一插，却感觉像是戳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没力气。
他皱了皱眉，又试了一次，还是一样的感觉。
“邪门了！”
周虎骂了一句，以为是自己的手劲还没恢复，悻悻地收起木棍，转身离开了紫叶兰圃。
躲在柴房后的赵飞松了口气，连忙收回生机之气。
丹田处的暖光瞬间黯淡了不少，一阵疲惫感袭来，他靠在柴房的土墙上，慢慢缓过气来。
刚才那一下虽然冒险，却也证实了万鼎的能力 —— 只要运用得当，不仅能修复自身，还能保护灵植。
或许，他可以借着培育灵植的机会，悄悄提升自己的修为，等实力足够了，再找林浩和苏晴雪报仇。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赵飞，你在这里做什么？”
赵飞猛地转身，看到刘长老不知何时站在了柴房门口，手里的拂尘上还沾着雪粒，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回…… 回长老，我刚浇完灵植，过来歇会儿。”
赵飞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慌乱。
刚才释放生机之气时，肯定有微弱的灵气波动，刘长老说不定己经察觉到了。
刘长老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赵飞的双手之前冻裂得厉害，此刻在万鼎的修复下，伤口己经结痂，甚至长出了新的嫩肉，比起昨天好了太多。
“你的手，恢复得倒快。”
刘长老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赵飞心里一紧，连忙说道：“是…… 是昨天捡了些干草，烤了烤火，可能是暖和了，伤口就好多了。”
刘长老没说话，目光转向柴房里的干草堆，又扫了一眼外面的灵植圃，最后落在赵飞的丹田处。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明日起，你不用管凝灵草和紫叶兰了，去管后面的‘枯骨藤’吧。”
枯骨藤？
赵飞愣住了。
枯骨藤是药园里最没用的灵植，浑身是刺，灵气稀薄，还容易滋生虫害，平日里根本没人愿意管。
刘长老突然让他去管枯骨藤，是想故意刁难他，还是有别的用意？
他抬头看向刘长老，却见刘长老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像是在观察什么。
“怎么？
不愿意？”
刘长老问道。
“弟子不敢！”
赵飞连忙躬身，“弟子明日就去管枯骨藤。”
刘长老点了点头，转身往药园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赵飞说道：“枯骨藤虽不起眼，却也算是宗门的灵植。
若是出了差错，一样按门规处置。”
“是，弟子谨记。”
看着刘长老远去的背影，赵飞的眉头皱了起来。
刘长老的态度太奇怪了，既没有追究他的异常，又把他调到了枯骨藤圃，这分明是在试探他！
枯骨藤灵气稀薄，却容易滋生虫害，若是他用万鼎修复枯骨藤、清除虫害，必定会引起刘长老的怀疑；可若是不管，枯骨藤出了问题，他又会被按门规处置。
这是一个两难的圈套！
赵飞靠在墙上，手指轻轻敲击着墙面。
片刻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不管刘长老是何用意，这枯骨藤圃，他都必须去。
而且，枯骨藤虽然灵气稀薄，却数量极多，若是能借助万鼎吸收这些零散的灵气，积少成多，说不定能更快地恢复修为。
至于刘长老的试探，他只要小心应对，应该能瞒过去。
就在赵飞盘算着的时候，周虎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脸色慌张地说道：“赵飞！
不好了！
林师兄和苏师姐来了，还说要去看凝灵草圃！”
林浩和苏晴雪？
赵飞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他现在的状态，绝不能再见到他们！
尤其是在刘长老还在暗中监视的情况下，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的异常，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 他们在哪里？”
赵飞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 三年前的背叛还历历在目，现在他们竟然还敢来药园，还敢去看他培育的灵植！
周虎指了指凝灵草圃的方向：“就在前面！
林师兄说，最近宗门要炼制一批‘聚气丹’，需要用凝灵草做药材，特意来看看长势。”
聚气丹！
赵飞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聚气丹是辅助淬体境修士突破的丹药，三年前，他曾亲手炼制过几炉，送给了林浩一炉。
没想到现在，林浩竟然要用他培育的凝灵草，去炼制聚气丹，提升自己的修为！
“我知道了。”
赵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我这就过去。”
他必须去！
他要亲眼看看，林浩和苏晴雪现在到底有多风光；也要让他们看看，他赵飞就算沦为杂役，也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彻底垮掉！
赵飞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灰布袄，挺首了背脊，朝着凝灵草圃的方向走去。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寒意。
林浩，苏晴雪，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任你们欺凌。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为当初的背叛，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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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飞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 三年前的背叛还历历在目，现在他们竟然还敢来药园，还敢去看他培育的灵植！
周虎指了指凝灵草圃的方向：“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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