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宇坠楼的公寓在老城区，七层高的红砖楼，墙皮剥落得像块陈年痂皮。
林默站在楼下仰头看，三楼右侧那扇窗户用木板钉着，边缘还能看见警方封条的残迹。
邻居说，周明宇就是从那扇窗掉下来的，凌晨三点，“咚”的一声闷响，像有袋水泥砸在地上。
林默找到周明宇的房东，一个叼着烟袋的老头，说起那年轻人，只摇头：“闷得很，租了一年，没跟我多说过三句话。
出事前一天，还跟我打过招呼说要搬家，谁知道……他的东西还在吗？”
林默递过一支烟。
“警方拉走了一部分，说是证物。
剩下的打包放在储藏室，他爸妈来过，看了一眼就哭着走了，说啥都不要了。”
老头领着林默往楼后走，“你是他亲戚？”
“朋友。”
林默没多解释。
储藏室在地下室，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角落里堆着几个纸箱，上面落满灰尘。
“都在这儿了。”
老头打开灯，昏黄的灯泡忽明忽暗，“警方拿走的主要是他桌上的笔记本和电脑，说遗书就是在电脑里找到的。”
林默蹲下身翻纸箱。
大多是衣物和杂物，翻到最底下时，指尖触到一个硬壳笔记本，封面上印着宏宇科技的logo——是公司发的工作手册。
他翻开，前几页记着项目进度表，字迹工整，到后面突然变得潦草，甚至有几处被笔尖戳破了纸。
“4月17日：张总监让我查‘方舟计划’的旧档案，档案室说这批资料二十年前就销毁了。”
“4月19日：在张总监的加密硬盘里找到一份残件，提到‘十七人名单’，名字被涂掉了，只看清最后一个是‘顾’。”
“4月22日：有人进过我办公室，电脑被动过。
张总监说，让我把找到的东西都拷贝一份，藏好。”
“4月25日：他们知道了。”
最后这行字写得极重，墨水晕开成一团黑渍，像是写的时候手在剧烈发抖。
林默盯着“方舟计划”西个字，心脏猛地缩了一下——三年前那起连环凶案的受害者陈建国，曾在生物研究所参与过一个同名计划，这是他当年在旧档案里瞥见的，后来想再查时，那份档案己经“遗失”了。
他把笔记本塞进包里，又在纸箱底层摸到一个U盘，套着个卡通硅胶套，看起来像年轻人常用的东西。
林默抬头问房东：“警方拿走的遗物里，有U盘吗？”
“没印象。”
老头磕了磕烟袋，“他们只拿走了笔记本电脑和桌上那本厚册子，说是工作记录。”
林默心里一动。
他没再多问，谢过房东，快步离开公寓楼。
雨己经停了，空气里飘着湿土味，他找了家24小时便利店，借了个充电宝，把U盘插进自己的旧笔记本。
U盘里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命名是“备份”。
林默试了几个密码——周明宇的生日、手机号、宏宇科技的成立日期，都不对。
他盯着文件夹图标，忽然想起笔记本里那句“十七人名单”，试着输入“17”，文件夹“啪”地弹开了。
里面是几份扫描件，看起来像是从旧档案上拓下来的，字迹模糊。
林默放大其中一张，标题依稀能看清：《方舟计划阶段性报告（1999）》，署名处有几个潦草的签名，最下面那个，正是“陈建国”。
还有一份是人员名单，共十七个名字，除了陈建国，其他大多被水渍模糊了，但倒数第二个名字清晰可见——“张敬言”。
林默的手指悬在键盘上。
张敬言二十年前就在参与“方舟计划”？
可公开资料里说，他那时刚从国外留学回来，首接进了宏宇科技的前身公司，从未提过生物研究所的经历。
他继续往下翻，最后一份文件是周明宇自己写的备忘录：“遗书是假的，我没写过。
他们逼张总监交东西，张总监让我藏好备份。
如果我出事，去找赵伟——他在市公安局，认识‘钟摆’。”
赵伟。
这个名字像道闪电劈进林默的记忆。
三年前报道连环凶案时，负责现场勘查的老刑警就叫赵伟。
当时赵伟私下跟他说过一句：“这案子水太深，你别往里蹚。”
后来没过多久，赵伟就被调去了档案室，再没接触过一线刑侦。
林默立刻拨通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那是他当年跟赵伟交换的私人电话，不知道还能不能打通。
“嘟……嘟……”响到第五声时，电话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谁？”
“赵队，我是林默。”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压低的质问：“你还敢联系我？
三年前的教训还不够？”
“我找到周明宇的备份了。”
林默的声音很稳，“他提到了你，还提到了‘钟摆’。”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林默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
赵伟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猜测——赵伟知道“钟摆会”，甚至可能跟当年的事有关。
他收起电脑，准备去公安局找赵伟。
刚走出便利店，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他妹妹林溪在大学图书馆里看书，阳光落在她侧脸上，笑得很干净。
照片下面附着一行字：“有些门，打开了就关不上。
林记者，回头还来得及。”
林默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他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指腹几乎要嵌进屏幕里。
他知道这是谁发来的——“钟摆会”。
他们不仅在监视他，还查了他的底细，把林溪当成了软肋。
三年前，他被报社辞退时，妹妹正在准备高考，他没敢告诉她真相，只说自己想换个工作。
这三年来，他靠着这家小事务所勉强维持生计，唯一的牵挂就是正在读大二的林溪。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
不能怕。
他点开赵伟的号码，再次拨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赵伟的声音带着疲惫：“在哪儿？”
“老地方，街角咖啡馆。”
林默说。
那是三年前他们交换线索的地方，离公安局不远，人多眼杂，反而安全。
“半小时后到。”
赵伟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默站在路边，晚风吹起他的衣角。
他抬头看向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露出半轮残月，像被钟摆切开的伤口。
他知道，从他打开那个U盘开始，就己经没有回头路了。
而此刻，咖啡馆靠窗的位置，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正看着窗外。
他面前的咖啡没动，手机屏幕上是林默的资料，照片里的年轻人眼神锐利，和三年前报道里的样子几乎没变。
男人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赵伟要见他。”
回复很快过来：“让他们见。
看看这枚棋子，能走到哪一步。”
男人把手机揣回口袋，起身离开。
桌上的咖啡杯底下，压着半块黄铜钟摆碎片，齿轮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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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林默没多解释。
储藏室在地下室，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角落里堆着几个纸箱，上面落满灰尘。
“都在这儿了。”
老头打开灯，昏黄的灯泡忽明忽暗，“警方拿走的主要是他桌上的笔记本和电脑，说遗书就是在电脑里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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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是衣物和杂物，翻到最底下时，指尖触到一个硬壳笔记本，封面上印着宏宇科技的logo——是公司发的工作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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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笔记本塞进包里，又在纸箱底层摸到一个U盘，套着个卡通硅胶套，看起来像年轻人常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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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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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再多问，谢过房东，快步离开公寓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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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立刻拨通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那是他当年跟赵伟交换的私人电话，不知道还能不能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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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是谁发来的——“钟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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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站在路边，晚风吹起他的衣角。
他抬头看向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露出半轮残月，像被钟摆切开的伤口。
他知道，从他打开那个U盘开始，就己经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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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前的咖啡没动，手机屏幕上是林默的资料，照片里的年轻人眼神锐利，和三年前报道里的样子几乎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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