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异闻录之东北往事·第三章：柳仙洞的“守棺人”离开松花江畔的渔村时，刘老太太塞给我一把晒干的艾蒿，说往身上带点，能挡些不干净的东西。
她还提了句，大兴安岭深处的老鸹岭，早年出过桩和“柳仙”有关的奇事，说那地方的蛇，通着人性，也记着仇。
我顺着这话头往老鸹岭走，越往里走，林子越密，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像撒了一地碎银子。
山脚下有个巴掌大的村落，也就十来户人家，屋檐下挂着的不是玉米辣椒，而是一串串晒干的蛇蜕，黄中泛着青，看着有些疹人。
村里人说，赵家是老户，祖上就住在这儿，赵老栓的故事，只有赵家后人能说全。
我找到赵家老屋时，正见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在劈柴，斧头起落间，木柴“咔嚓”作响，溅起的木屑混着松脂的香味，飘得老远。
“你是来问我爷的事？”
他首起身，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落在沾着木屑的肩膀上。
他叫赵建国，是赵老栓的孙子，手里的斧头柄磨得锃亮，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柳”字。
“村里老人说，你爷守了半辈子山？”
我递过去一瓶水。
他接过去灌了两口，拧瓶盖的手停了停，目光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老鸹岭，像是透过层层山雾，看见了几十年前的光景。
“不是守山，是守个念想，也是守个债。”
他把斧头往柴堆上一靠，蹲在门槛上卷了根烟，烟丝是自家种的，带着股呛人的劲儿。
“这事儿，得从民国二十六年说起，那年我爷才二十出头，还是个愣头青，跟着人进山挖棒槌……”以下，便是他转述的爷爷赵老栓的经历。
那时候的老鸹岭，可比现在邪性多了。
林子里的树密得能把天遮严实，走进去半天见不着太阳，脚下的腐叶积了半尺厚，踩上去“噗嗤”响，像是踩着谁的骨头。
我爷赵老栓，那时候还是个壮实小伙子，跟着同村的老王头进山挖参，想挣点钱给我奶扯块红布做嫁衣。
他们在山里转了十七天，干粮快吃完了，连根像样的参须都没见着。
老王头急了，说他夜里梦见个白胡子老头，指着西北边的乱石岗子说，那儿有“活物”。
大伙虽然发怵——老辈人说乱石岗子是柳仙的地盘，轻易不能去——可架不住老王头撺掇，还是壮着胆子往那边挪。
快到乱石岗子时，天己经擦黑了，林子里起了雾，白蒙蒙的，能见度不到三尺。
我爷走在最后头，忽然听见脚边有“窸窸窣窣”的响，低头一看，是条筷子长的小青蛇，正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
他吓得一哆嗦，刚想抬脚踢开，那蛇“噌”地一下窜到地上，扭头往乱石岗子的方向游，游几步就停下来回头瞅他，像是在引路。
老王头在前面喊：“老栓！
磨蹭啥呢！”
我爷应了一声，心里却犯嘀咕：这蛇咋不咬人？
跟着小青蛇绕过一块丈高的青石，就看见石缝里露着个红绳结——那是挖参人做的记号，说明附近有年份长的参。
老王头眼睛都亮了，招呼着大伙散开找。
我爷心里记挂着那条小青蛇，顺着它消失的方向往石岗深处走，没走几步，脚下忽然一软，“咔嚓”一声踩碎了块朽木板。
他扒开周围的乱草，才发现那是个洞口，黑黢黢的，像张咧着的嘴，往里瞅一眼，能看见洞壁上挂着些亮晶晶的东西，像是结了层冰。
正想喊人，洞里忽然吹出来一阵风，不是山里的凉风，是带着腥气的热风，闻着像晒过的蛇胆，还有点土腥味。
紧接着，“嘶——”一声轻响，从洞口游出来一条大蛇。
那蛇得有碗口粗，身上的鳞片是青黑色的，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冷光，眼睛像两盏小灯笼，幽幽地亮着，正对着我爷的脸。
我爷当时就吓傻了，腿肚子转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打小就听老人说，柳仙（蛇）是山里的仙家，尤其护着老林子的宝贝，见了就得磕头，不能说半句不敬的话。
“仙长饶命！
我……我不是故意的，这就走，这就走！”
他头磕在地上，磕得“咚咚”响，额头很快就红了。
那大蛇没动，只是吐着信子，信子是分叉的，在月光下像两根细红丝。
它的脑袋往洞口偏了偏，又偏了偏，像是在示意我爷看里面。
我爷壮着胆子，顺着它的目光往洞里瞅——借着从洞口斜照进来的月光，能看见洞底摆着口棺材，黑沉沉的，不知道是啥木头做的，上面刻着些花纹，弯弯绕绕的，不像字，倒像蛇在地上爬的痕迹。
“嘶——嘶——”大蛇又吐了两下信子，尾巴在地上轻轻拍了三下。
我爷忽然就懂了，它是让自己别碰那棺材，也别声张。
他连滚带爬地退出石岗，找到老王头他们，说啥也不肯再留，连夜就跟着两个同乡下了山。
下山的路上，那两个同乡还笑他胆小，说不就是条大蛇嘛，一枪崩了熬汤喝。
我爷没敢接话，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后脖颈子凉飕飕的，像是有条小蛇在爬。
没想到，这不安成真了。
赵建国猛吸了口烟，烟卷烧到了尽头，烫得他手指一哆嗦。
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声音沉了些：“我爷总说，有些东西看见了，就是缘分，也是孽缘。
他以为自己走得快，就能躲过去，可哪那么容易……”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己经爬到了头顶，可老鸹岭的方向依旧雾蒙蒙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山和天连在了一起。
“后来啊，跟他一起进山的那几个，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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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有个巴掌大的村落，也就十来户人家，屋檐下挂着的不是玉米辣椒，而是一串串晒干的蛇蜕，黄中泛着青，看着有些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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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赵家老屋时，正见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在劈柴，斧头起落间，木柴“咔嚓”作响，溅起的木屑混着松脂的香味，飘得老远。
“你是来问我爷的事？”
他首起身，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落在沾着木屑的肩膀上。
他叫赵建国，是赵老栓的孙子，手里的斧头柄磨得锃亮，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柳”字。
“村里老人说，你爷守了半辈子山？”
我递过去一瓶水。
他接过去灌了两口，拧瓶盖的手停了停，目光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老鸹岭，像是透过层层山雾，看见了几十年前的光景。
“不是守山，是守个念想，也是守个债。”
他把斧头往柴堆上一靠，蹲在门槛上卷了根烟，烟丝是自家种的，带着股呛人的劲儿。
“这事儿，得从民国二十六年说起，那年我爷才二十出头，还是个愣头青，跟着人进山挖棒槌……”以下，便是他转述的爷爷赵老栓的经历。
那时候的老鸹岭，可比现在邪性多了。
林子里的树密得能把天遮严实，走进去半天见不着太阳，脚下的腐叶积了半尺厚，踩上去“噗嗤”响，像是踩着谁的骨头。
我爷赵老栓，那时候还是个壮实小伙子，跟着同村的老王头进山挖参，想挣点钱给我奶扯块红布做嫁衣。
他们在山里转了十七天，干粮快吃完了，连根像样的参须都没见着。
老王头急了，说他夜里梦见个白胡子老头，指着西北边的乱石岗子说，那儿有“活物”。
大伙虽然发怵——老辈人说乱石岗子是柳仙的地盘，轻易不能去——可架不住老王头撺掇，还是壮着胆子往那边挪。
快到乱石岗子时，天己经擦黑了，林子里起了雾，白蒙蒙的，能见度不到三尺。
我爷走在最后头，忽然听见脚边有“窸窸窣窣”的响，低头一看，是条筷子长的小青蛇，正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
他吓得一哆嗦，刚想抬脚踢开，那蛇“噌”地一下窜到地上，扭头往乱石岗子的方向游，游几步就停下来回头瞅他，像是在引路。
老王头在前面喊：“老栓！
磨蹭啥呢！”
我爷应了一声，心里却犯嘀咕：这蛇咋不咬人？
跟着小青蛇绕过一块丈高的青石，就看见石缝里露着个红绳结——那是挖参人做的记号，说明附近有年份长的参。
老王头眼睛都亮了，招呼着大伙散开找。
我爷心里记挂着那条小青蛇，顺着它消失的方向往石岗深处走，没走几步，脚下忽然一软，“咔嚓”一声踩碎了块朽木板。
他扒开周围的乱草，才发现那是个洞口，黑黢黢的，像张咧着的嘴，往里瞅一眼，能看见洞壁上挂着些亮晶晶的东西，像是结了层冰。
正想喊人，洞里忽然吹出来一阵风，不是山里的凉风，是带着腥气的热风，闻着像晒过的蛇胆，还有点土腥味。
紧接着，“嘶——”一声轻响，从洞口游出来一条大蛇。
那蛇得有碗口粗，身上的鳞片是青黑色的，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冷光，眼睛像两盏小灯笼，幽幽地亮着，正对着我爷的脸。
我爷当时就吓傻了，腿肚子转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打小就听老人说，柳仙（蛇）是山里的仙家，尤其护着老林子的宝贝，见了就得磕头，不能说半句不敬的话。
“仙长饶命！
我……我不是故意的，这就走，这就走！”
他头磕在地上，磕得“咚咚”响，额头很快就红了。
那大蛇没动，只是吐着信子，信子是分叉的，在月光下像两根细红丝。
它的脑袋往洞口偏了偏，又偏了偏，像是在示意我爷看里面。
我爷壮着胆子，顺着它的目光往洞里瞅——借着从洞口斜照进来的月光，能看见洞底摆着口棺材，黑沉沉的，不知道是啥木头做的，上面刻着些花纹，弯弯绕绕的，不像字，倒像蛇在地上爬的痕迹。
“嘶——嘶——”大蛇又吐了两下信子，尾巴在地上轻轻拍了三下。
我爷忽然就懂了，它是让自己别碰那棺材，也别声张。
他连滚带爬地退出石岗，找到老王头他们，说啥也不肯再留，连夜就跟着两个同乡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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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不安成真了。
赵建国猛吸了口烟，烟卷烧到了尽头，烫得他手指一哆嗦。
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声音沉了些：“我爷总说，有些东西看见了，就是缘分，也是孽缘。
他以为自己走得快，就能躲过去，可哪那么容易……”他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己经爬到了头顶，可老鸹岭的方向依旧雾蒙蒙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山和天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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