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的手还搭在萧逸的后颈上，指尖能感觉到他皮肤下细微的脉搏，一下一下，轻得像风吹过草尖。
她没动，也不敢大喘气，生怕惊了这份难得的安宁。
太阳己经爬高了些，屋子里不再昏暗，墙角那堆干草被照得发白，连浮尘都在光里打着旋儿。
萧逸的呼吸很匀，胸口随着气息微微起伏，脸上没什么血色，可嘴角还挂着点睡熟时的笑意，像是梦到了什么甜事。
她看着看着，心里那股劲儿又上来了。
不是冲动，也不是怜悯，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念头——这人得归我管，从今往后，天塌下来也得由我顶着。
她慢慢收回手，轻轻把他往床里侧挪了挪，怕他滚下来。
动作放得极细，连被角都替他掖好了，才自己站起身。
腿有些麻，她扶着床沿缓了缓，低头瞧见自己掌心泛着一层淡淡的青光，那是木系异能运转的征兆，像春水刚化开时的波纹。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重新理了一遍。
原主那点破事，她现在算是全明白了：十八岁没娶夫郎，按村规要罚银十两，关三天。
里正那边己经记了名，官差随时可能上门。
村里人早就看她不顺眼，偷鸡摸狗、打架斗狠的事没少干，谁家儿子肯嫁给她？
没人信她能安生过日子。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在末世活了七年，杀人、抢粮、守据点，哪一桩不是拿命换的？
坐牢？
她不怕。
饿肚子？
她早习惯了。
真正让她心口发闷的，是刚才那一幕——萧逸冲她笑，叫她“娘”，眼里没有防备，也没有讨好，就那么干净地依赖着她。
她这辈子，头一回被人这么信着。
她走到墙角的水缸前，舀了一瓢凉水泼在脸上。
水顺着鬓角往下淌，激得她打了个寒颤。
镜子里映出一张脸，眉骨高，眼神沉，嘴唇有点干裂，可不丑，也不凶。
她盯着自己看了两息，低声说：“以后不准再偷东西，不准打架，不准喝酒误事。
你是他娘子，得像个样子。”
话出口的瞬间，她心里那根弦才算真正定住了。
她转身走回床边，蹲下来看萧逸。
阳光落在他睫毛上，一颤一颤的，像小虫在爬。
她忽然伸手，在空中一笔一划地写了个“护”字，又写下“他”，最后是“到底”。
写完，手指停在半空，没放下，像是把这三个字钉进了空气里。
她没念出来，也不需要天地听见。
只要她记得就行。
她从灵泉空间里取出一小碗清水，温的，带着植物生长时的那种清气。
她托起萧逸的头，一点点喂他喝下去。
他迷迷糊糊吞了几口，喉咙动了动，嘴角又翘起来，像是尝到了蜜。
顾林笑了下，眼角有点发热。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再饿着，也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
她低声说，“就算他们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得把你护在身后。”
她说这话时，声音不大，可字字都像砸在地上的石头，沉实有力。
她想起昨夜刚醒时的混乱——脑袋疼得像要裂开，记忆乱成一团，一会儿是末世的废墟，一会儿是这间破屋，一会儿是原主打架时被人踹进沟里的狼狈样。
那时候她还在想，怎么倒霉成这样，穿到个混混身上，还得应付婚配这种麻烦事。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不再觉得这是负担，反而像捡到了宝。
萧逸虽然傻，可他乖。
别人对他凶，他会缩着肩膀躲；她给他一口吃的，他会用眼睛一首跟着她转；她半夜起来喝水，他会无意识地往她那边蹭，像是本能地想找她。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人糟蹋？
她脑子里闪过他在草堆旁蜷缩的样子，衣服破，脸上有淤青，手指冻得发紫……她心里猛地一揪，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
“等我站稳脚跟，谁欺负过你，我一个个找回来。”
她不是吓唬人，她是认真的。
她又从空间里摸出个煮好的鸡蛋，剥了壳，切成小块放进碗里，准备等他醒来就喂他吃。
蛋黄软糯，冒着热气，香味一点点散出来。
她顺手又取了片嫩黄瓜，切成薄片摆在边上，颜色鲜亮，看着就让人有胃口。
她一边忙活，一边留意着萧逸的动静。
屋里很静，只有他呼吸的声音，还有窗外风吹过屋檐的轻响。
她坐在床沿，手里捏着调羹，等着他醒。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越升越高，照得屋子里暖烘烘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破旧的布条——那是原主绑头发用的，脏兮兮的。
她皱了皱眉，随手扔进灶膛里烧了。
然后从空间取出一条新的蓝布带，干净，结实，缠在手上试了试长度，满意地点点头。
以后不能再邋里邋遢了。
她是娘子，得撑起这个家。
她正想着，萧逸忽然动了动，眼皮抖了抖，慢慢睁开了眼。
目光还有些涣散，可一碰到顾林的脸，立刻亮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声音哑哑的：“娘……”顾林心头一软，赶紧凑近，“我在呢，饿不饿？
给你煮了鸡蛋，还有一碗小米粥，待会就能喝。”
萧逸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然后一点头，嘴角咧开，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顾林用调羹舀了一小口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他乖乖张嘴，一口咽下，眼睛都没眨。
“慢点吃，烫。”
她又喂了一口，看他吃得香，心里那点不安彻底散了。
她一边喂，一边轻轻擦掉他嘴角的米粒，“以后天天都有热饭吃，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萧逸抬头看她，忽然伸出手，颤巍巍地碰了碰她的脸颊，指尖冰凉，可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她。
顾林愣了一下，随即鼻尖一酸。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焐着，“别怕，我哪儿也不去。
你就在这儿，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的事，我来扛。”
萧逸听不懂那么多，可他点点头，又笑了。
阳光洒满屋子，照在两人身上，暖得像春天刚来的田埂。
顾林低头看着他吃完最后一口粥，把碗收进空间，又替他擦了嘴。
她正要扶他躺下，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泥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
她眉头一皱，立刻警觉起来。
脚步声停在院门口，接着是门环被敲了三下，不重，但很清晰。
顾林没动，也没应声。
她坐在床边，一只手悄悄护在萧逸背后，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掌心再次泛起淡淡的青光。
门外的人没再敲，也没走。
屋子里很静，萧逸靠在她肩上，不知何时又睡着了，呼吸平稳。
顾林盯着那扇破门，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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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还有些涣散，可一碰到顾林的脸，立刻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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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煮了鸡蛋，还有一碗小米粥，待会就能喝。”
萧逸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然后一点头，嘴角咧开，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顾林用调羹舀了一小口粥，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他乖乖张嘴，一口咽下，眼睛都没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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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喂了一口，看他吃得香，心里那点不安彻底散了。
她一边喂，一边轻轻擦掉他嘴角的米粒，“以后天天都有热饭吃，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萧逸抬头看她，忽然伸出手，颤巍巍地碰了碰她的脸颊，指尖冰凉，可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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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听不懂那么多，可他点点头，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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